崔如琢赠大众日报社指墨山水　《植根原在万山中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日期： 2012-07-11      作者： 孙应琢       来源： 大众日报  



　　“困难是巨火,把我们锻炼,我们是坚钢,愈炼愈坚强；困难是我们的,胜利也是我们的,谁能熬过这艰苦斗争的锻炼,谁就能到达胜利的明天……”1941年,日寇对我山东抗日根据地实行了残酷的铁壁合围,形势极为困难。但此时,有一首歌在沂蒙山区的大众日报传唱,极大地鼓舞了抗日军民和大众报人。

　　时隔71年,夏月的北京,当90岁的辛冠洁老人从本报记者带给他的大众日报史料中看到《困难是巨火》这首歌词时,一下子勾起了当年的记忆。他一遍一遍地诵念着歌词,说:“一定要让这首歌传唱下去,这是大众日报的精神所在啊!”

　　辛冠洁在大众日报工作过十年,对大众日报有着深厚的感情。今年5月29日,报社领导去北京看望辛老,请他为筹建中的大众日报社史馆题词,辛老听了报社情况介绍后非常高兴,希望再为他提供一些材料。6月7日,我和同事于岸青去采访辛老,并带去纪念大众日报创刊70周年挖掘整理的部分文章,辛老从这些材料中发现了这首歌词,欣喜若狂。

　　一连数日,这首歌萦绕在辛老的脑海。他裁好纸,用“辛体”行书把歌词写下来,并以小字作跋:“此为战争年代流行于大众日报职工中的一首自勉歌,最近母报编辑于岸青同志采得。应该把她谱上曲子,大众报人时不时地哼哼她。冠洁书。”

　　6月12日上午,报社领导与辛老通电话,辛老透露,他有一个新的计划,明天就让我陪同去办。

　　13日一早我如约到了辛老家,7点刚过,就跟随这位兴致勃勃的耄耋老人出门了——这是一次“蓄谋”数日的行动。驱车半小时,到达“观唐”崔府。

　　崔如琢先生是一位驰名海内外的国画大家,他早年,书法,以碑派书家郑诵先先生为师,画,师从李苦禅先生,学养深厚,博采众长,其画作既注重传统的笔墨意趣,又善于发展创新,尤其近年来致力于指墨探索,对中国画发展有极大贡献。2011年香港佳士得秋拍,他的一幅《盛世荷风》以1.28亿港元成交,冠中国当代画作拍卖之首。辛老称他为当今画坛“魁首”,并认为崔先生“撞响了振兴指墨的洪钟,在中国指墨史上树立了一座新的里程碑。”作为忘年交,辛崔二位有跨越近半个世纪的情谊。

　　一见面,辛老便向崔先生拱手道:“如琢如琢,我来求你了!”他拿出写好的条幅,小心地展开:“大众日报是我的母报,是全国最老的党报,毛主席给她题过词,历史悠久啊!大众日报出了许多人才,有政治家、外交家、评论家、翻译家、学问家、文学家、诗人、画家……现在是个大集团,有20多家媒体,好大一个产业,在全国很厉害。前几日,我发现了这首歌,你看写得多好呀!”辛老乡音未改,用浓重的山东话一字一句地向崔先生念诵完歌词,说:“我把歌词写了下来,请你在上面画上几笔,就在我的字上用朱砂画,上方画一朵向日葵,下面画一朵‘死不了’,就是那个干也死不了、涝也死不了、老是开花的‘死不了’花。战争年代我们大众日报一共出了530多位烈士,但她就是死不了!”这两种花,书名都叫“太阳花”,老人的心意不言而喻。

　　辛老回忆说,1947年7月,国民党军队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,报社驻地形势非常紧张,部分人员向胶东转移。他们随滨北地委活动,一度与报社失去联系,为了保证大众日报不中断出版,在仅有几个人的情况下办起了《大众日报》滨北版,直到10月胜利返回沂北报社驻地。辛老说,这是解放战争中一次最严峻的考验,就是这首歌激励着他们信念不灭,坚信胜利就在明天。

　　在辛老面前,崔如琢先生保持着彬彬有礼的谦恭。面对这独特的创意,他有点为难地说:“岂敢呀,我哪能在您的字上乱画。”但看到辛老诚恳的目光,崔先生感动了,他不顾助理“先吃早饭”的提醒,热情地把我们请进画室。前些天因为筹备在国家博物馆的个人画展,崔先生把腰扭了,已经好些天没有作画,他让助理帮他扎上护腰带,提起画笔,略作沉思,轻蘸朱砂,从容挥毫。寥寥数笔,一朵饱满生动的向日葵、一朵秀丽雅致的“死不了”落在了辛老写好的条幅上。崔先生说,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画向日葵和“死不了”呢。然后在落款处题上“壬辰夏月如琢补画。”

　　辛老连连称谢。难抑激动,他又用黄色元书纸再题边跋一款:“当今画坛魁首并为李瑞环同志誉为‘继往开来一大家’之崔如琢先生,偶见此歌,深受感动,握管挥洒两花,一为向日葵,一为任你百般摧残也要顽强生存并开花结实之俗名“死不了”的太阳花,画既入神,寓意犹深,激人奋发之志,荡人浩然之气。壬辰年,大众日报之子九十翁冠洁记。”

　　真是珠联璧合,真情感人,在场者无不拍手叫好。谁知辛老得寸进尺,竟不罢手,他向崔如琢又一次拱手:“如琢,我给你作揖了,我的老母亲快过75岁生日了,你再给她画幅画吧。”他说的“老母亲”就是母报大众日报。他出了题目:画一棵松树,背景是青山,就叫作“咬定青山不放松”。松树是大众日报,山是人民大众。大众日报要牢牢扎根于群众之中。

　　崔先生被辛老的一片赤诚所感动,慨然应允。他爽声道:“为您的老母亲祝寿,我可不能敷衍了事,要画,就得画好、画大,请稍宽一日画就交稿好不好?”辛老竟像顽童一样,不依不饶,要求:“还是现在就画。”崔如琢见此状,转身指着墙上一幅尚未题款的指墨山水,对辛老说:“把这幅送给大众日报行吗?”这是崔先生为赴日本展览精心制作的最后一幅五尺指墨,画面为磅礴大山,前面是一簇红灿灿的赤梅。辛老大喜过望,频频颔首说“好,好!只是原定的标题要稍加改动才好。”在旁的中国书画收藏家协会林伟先生建议:“那就命名‘植根原在万山中’吧!”林先生的提议,得到了崔先生与辛老的首肯。崔先生当即题款、用印。一直持杖伫立的辛老亦情绪高涨,撇下手杖补题:“傅画我欲也,崔画亦我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,舍傅画取崔画者也。”傅指傅抱石先生,崔指崔如琢先生。辛老此题,可谓发人深思了。

　　众人又是一片赞叹,辛老却摆摆手,指着两幅作品,意味深长地说:“这个呀,价值不在崔先生的画,更不在我的题,而主要在于这首歌,我们找到了她,就要把她唱起来,传下去,她太有力量了!我是大众日报的儿子,我愿我的老母亲壮心不已,越来越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