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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主人之印 崔如琢访谈录



徐聚一

摘自《艺术跟踪》

访谈地点:静清苑


访谈时间:2008年 4月11日下午5点半至7点


《艺术跟踪》出刊已近三年之际,又再请崔如琢先生上“国画卷”的主打。


这首先是因为《艺术跟踪》创办时,即蒙崔先生大力支持,慷慨上创刊号之“主打艺术家”一栏。再是因为这三年来,崔先生之艺术与生活以及思想与见地,皆入新境,其影响力也更为深广。所以这期的“主打艺术家”再请崔先生来登场。


“主打艺术家”这个栏目能三年一复,一可小结该艺术家的艺术历程,二能作为本刊自庆之典也。


从这篇本刊主编最近与崔先生的访谈中,可知崔氏艺术博大气象之渊源,其“四主人”之说,更是高屋建瓴,立论高便作品高,所谓取法乎上耳。


徐:也许因为是你的作品这几年屡拍高价,再加上你的收藏富有,所以在说到你或你作品的时候,有些人往往一上来就说你是钱多。而以我之见,钱多固然会有负面作用,但更多会是正面作用,就看拥有者本人的把握如何了。


崔:一开始就谈这个问题,是不是底下议论太多?


徐:也不是议论太多,而可能是有一些不喜欢看作品却喜欢道听途说想当然的人,还有就是那些卖不好也画不好的嫉妒同行吧?!所以倒很想听听你本人对钱财的态度,也许因此还可以让那些“因钱障目”的人看清点事实。


崔:这是个物质和财富的问题,只是人生的一面。我去年叫人刻了一方“四主人之印”。我想作为一个中国传统文人也好,作为一个扬名立万的男人也好,作为一个艺术家也好,应该在四个方面进行修炼。哪四个方面呢?身体、精神、财富、家庭,从这四个方面进行修炼,因为很多人在这四个方面都没法做到完美。你比如拿第一方面来说,身体,就是每一个人能否在身体上活得主动?能否作主人?就是身体的主人。健康是人生最好的竞争,长寿是最后的竞争。一个人要长寿、要健康,除了遗传的基因之外,最最重要的是人生的一种态度。


徐:态度与身体状况有关联。


崔:对。就是说你能否享受你的生命,这有限的生命。你要会吃,你要会喝,你要会娱乐,你要会享受。这种享受不是说那种颓废的享受。因为人总要生活,每天要过日子,但你如何过日子非常重要。你像有些人就活得很健康、很愉快,有些人虽然活得很长,但是各种疾病缠身,活得很痛苦。我们不能说莫扎特不伟大,但他活到30多岁就没了,最起码在这个健康上他不是主人。像陈逸飞,59岁,英年早逝,但比他还早的徐悲鸿,58岁,陈师曾,46岁,还有很多成就的艺术家,都是英年早逝。如何对待自己的身体?这很重要!而齐白石,活了97岁。林风眠,滑稽戏了90岁。黄宾虹,活了92岁。刘海粟,有人可以讲他艺术不成熟,但是他活了99岁。朱屺瞻,活了105岁。这些人应该讲是长寿的。


徐:至少做了生命的主人。


崔:身体的主人。


徐:对身体的重视,一般以文化艺术自傲的人往往是忽略的。


崔:很多人都忽略这方面,就是说生活品质,你要把享受生命提高到文化的高度。以前的,比如像唐伯虎就活得很短,而文征明就活得很长寿。你从年龄上看,就看出他们两个人对身体的态度,对健康的态度,也就是对生命的态度。你总结历史上,就是政治家也好,各行各业的精英也好,健康、长寿,那要做主人。不只是说要长寿,还要健康。所以这对每个人来讲,不只是考验,也是文化上的修炼。而这也是传统文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。


徐:这第一是“身体的主人”。那么第二呢?


崔:第二,在精神领域里头,你是否是主人?作为画家来讲,你可以去学习先贤们,你也可以去学习其他的艺术,但是你要有自己的美学思想。你要有自己独特的艺术思想,独特的艺术风格。你要做主人,做你精神的主人、艺术的主人,才可能有所建树


徐:然后其三呢?


崔:第三方面,就是要做物质和财富的主人。创造财富不是目的,享受财富,才是目的。创造财富是能力,享受财富是艺术,你自己要做财富的主人。像巴尔扎克小说里头的葛朗台,有钱人,但是他吝啬。我们也有不少艺术家很吝啬,理个发,花了三块钱洋洋得意,带了五十块钱,也不给贫穷的理发匠,还要等下次再给人家。你是有钱,画也很贵,但你很吝啬啊。就是说,你享受财富不是就吃喝玩乐,你也可以去做善事啊,你也可以把钱去做希望工程,也可以去赞助后辈啊。是吧?!就是你不要当守财奴,你不要把钱只放在银行里,让它不断的去生利息。你要把这个钱用到该用的地方,要把它花掉。是不是啊?!我在“观唐”买了四套豪华别墅,占地5000平米,市值2个亿。我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贵,现在增值到这个价位。但是到我这个静清苑来,没有给你感觉我是在炫耀财富,你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文化。你从进门,从门前挂的匾,到前边的灵壁石,到300米的长廊,到16棵500年的古树。到室内历代名家的收藏,包括我们民族的其他的艺术,比如木器艺术、青铜艺术、瓷器艺术、杂项艺术、古琴艺术,我有很多收藏。这种收藏,是我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至爱。


徐:这本身就是要靠财富来支撑。


崔:对啊。一进门挂唐伯虎,那边石涛、八大,石溪、渐江,那边是李可染、潘天寿、李苦禅,历代名家都有。这整个四栋别墅挂了100件收藏,谁都有。


徐:这就是“财富的主人”。


崔:对啊。


徐:你用钱,而不是钱用你。


崔:我没有把钱放在银行里,我很多的钱都放在收藏上,看到好东西就想买。


徐:滋养你的艺术。


崔:对。不单是滋养艺术,还是对文化的一种爱护。收藏本身来讲是一种鉴赏和学习,但也是一种爱护。我们到离开人间的时候,总要把它传给后人,也可能去捐给有关机构,那是对我们人类传统文明的一种认识和理解。所以创造财富、掌握物质,不是目的。花掉,把你创造的财富,把它非常有理的花掉,非常有意义的。不是说把钱存在银行里,今年5000万,明年6000万,后年8000万。我明年准备在香港搞专场,我计划拍6000万到一个亿之间,然后我把那笔钱做基金会。我做基金会的目的,就是对中国的传统书法、绘画、昆曲、京剧等艺术进行赞助,我每年拿出500万。


徐:说到这个地方我打断一下,因为这几年你的作品一直都拍到很高的价,所以那些以妒忌的眼光来看你的人,就很可能会自作聪明地说“他炒作的,他钱多啊”。


崔:艺术家要靠作品说话,是不是?你今天炒作,你明天还能炒吗?


徐:不可能将炒作进行到底的。


崔:你这个拍卖行能炒,你下个香港拍卖行还能炒吗?是不是?从2002年开始,我的作品又重新在中国进入艺术市场,光有记录的就快七八千万了,那哪能都是炒的?!


徐:钱再多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。


崔:而且,许多拍卖行也不让炒。比如说香港克里斯蒂拍卖行,它不会让你炒的。卖了1560万港币,这如果是炒,就得花500万港币,花500万港币炒一个记录,是不是有病啊?!


徐:看来作品本身与拍卖价还是有直接关系的。


崔:有一个很重要的拍卖行给我打电话,说崔先生帮帮忙,弄点好东西,说现在好的画家真是不多。因为你到拍卖行去看,很多画家原来出现的,现在都没了,那叫炒作。但你看我的作品,每年都在升值。东西不是说卖个三五万,我的东西不是三五万。上次嘉德拍卖,168万,我的又最贵,这次又是280万。翰海这次是344万,几次卖的都是一两百万。当然香港那次是最高。你有本事你也去炒炒?!谁拿手续费,拿钱去扔水里头?我看是一种病态。如果艺术上面不过硬,你炒作也白炒。可能有人在说我炒作,但我还没听几个人说我艺术不及格,说我画不行的,我现在还没有听到。我在南京、在杭州、在山东三个城市展览,各方的评价有目共睹。
再说对于炒作,还要看你怎么去理解。


徐:既然艺术作为商品流通,炒作其实也是很正常的。


崔:你说李可染,我离开中国的时候几百块钱一张,你现在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一张。如果有人手上有20张李可染,自然要想让它高点,因为他的艺术够了。


徐:对,重要的还是“艺术够了”。


崔:如果我有30张齐白石,我当然希望齐白石贵。如果一个艺术家,有10个人喜欢他的作品,而且他们都有很多他的作品,他们当然希望价格高。还有一点,你要站在民族的高度看这一个问题。希望我们传统的中国艺术走向世界,希望它价位越来越高,还有民族情结在里头。那怎么不可以啊?现在美国当代的画家可以卖到几千万美金,我们历史上的一些大师作品,才卖了几百万美金。那我们对民族的艺术有一种爱好,有一种责任在里头,为什么不能让它高一点呢?!我们这些亿万富豪们,身价几十亿、几百亿的人也很多,那你为什么不对民族艺术作点贡献呢?所以这个方面的问题,也不能说没有炒作。但是,当你谈一个艺术家的时候,你首先要看他的作品。你一定要看作品。你不看作品就说炒作,说是因为有钱。那他钱哪里来的?偷的啊?那也是劳动创造来的。能够创造财富的人,本身来讲,他的优势,你没有。除非他的钱是抢银行的。


徐:创造财富,肯定还须智慧、才华等方方面面的综合因素。


崔:所以这第三个方面就要做财富的主人。


徐:接下来第四。


崔:第四,要做家庭的主人。为什么谈到这一点?这一点也非常重要。因为很多艺术家,很多有成就的一些伟大的人物,在家庭这个方面处理不好。而处理不好,就后患无穷。我不点名字啊,比如有个画家,很有成就,把画都留给自己的家里人了,几乎是打得一塌糊涂。你去观察,很多大师的后代,就因为艺术品,很多后遗症。有偷画的,有抢画的,有打官司的,有告状的。包括像美国的王己千,收藏了那么多好作品,本身又是画家,现在儿子、女儿、孙子打得一塌糊涂。陈逸飞死的时候家里不是也打得一塌糊涂吗,现在没有公布的人,也是打得一塌糊涂。都是为艺术品,实际上也都是为钱在争斗。原因是什么呢?是艺术家他自己活着的时候没有把这些事情安排好,在家庭里不是主人。现在很多画家,老婆拿着图章,老婆拿着钱,走到哪儿老婆控制着一切。艺术家在家庭里一定要是主人。当然这“四主人“之间是联带而统一的。有些人呢,在艺术上很成功,但在身上没有成功,在家庭上也没有成功,在财富上也没有成功。艺术上成功了,艺术也创造了好多财富,但这财富跟他没有关系。这家庭跟他也没有关系,在家庭里头他也是很被动的。所以,我的意思在四个方面要做主人,要主动。你主动,你才活着有味道,你才能够随心所欲。


徐:也对艺术产生一个良性的影响。


崔:无论什么艺术,绘画艺术、书法艺术,都是画如其人、书如其人。你什么样的心胸、什么样的心情、什么样的文化底蕴,在你的作品上会体现出来的,你想掩盖都掩盖不住。有人很大气,像苦老,就很大气,他的东西自然就大气。做人浑厚,他画自然浑厚。这人很秀气,他的画自然秀气。这人画的画小气。这人很俗气,画得一定很俗。你没办法掩盖,什么人画什么画,但是人呢,不要单薄,尽量要丰满。你要丰满的话呢,在很多方面要不断的修炼自己。你不能说,我这单打一,我就好好画画,别的什么都不顾。


徐:一直以来文化艺术圈内还不少这样的人,特别是稍微有点小才的人大多是一根筋,所以也不可能有大的造就。


崔:对呀。你看这个吴老先生,吴冠中先生,在凤凰卫视上的访谈,实在不中听。他在法国留学几年,应该讲是追求艺术的,但是他这个油画艺术很浮浅。他在中国学的中国艺术,也很浮浅。作品浅,认识也浅。正因为他的认识太浅了,所以他会说齐白石没有创新。齐白石怎么没有创新?齐白石无论在画上、在书法上、在篆刻上,在很多方面,都是很有建树的。而中国文化是讲传承的,齐白石和谁一样啊?他学八大跟八大一样吗?他学石涛跟石涛一样吗?齐白石就是齐白石,齐白石的篆刻跟谁一样?近的跟赵之谦、吴昌硕不一样,以前跟秦汉印不一样,他怎么没有建树呢?


徐:中国人的创新,都是由一脉相承而来。


崔:他说100个齐白石赶不上一个鲁迅,我能不能讲1000万个吴冠中赶不上一个邓小平呢?是不是?但是不能这么比啊。因为邓小平是政治家,你吴冠中是个画家。鲁迅是文学家,齐白石是艺术大师。他否定齐白石,实际上他是在挖祖坟。因为齐白石很多得意的学生嘛,李可染、李苦禅、还有很多学生,都是很有建树的,他把齐白石否定了,等于把很多人都否定了,就等于把中国画给否定了。中国人否定中国画,就是数典忘祖。


徐:所以你对这个还是要强调一下。


崔:对不对?你站的立场,实际上是殖民地思维。中国以前是一个殖民地、半殖民地国家,那时候知识分子的思想根源来讲,是崇洋媚外的。五四以来,胡适之提出的全盘西化,鲁迅呢,说什么中国的历史是一个人吃人的历史,那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,难道全没了吗?中国文明几千年体现在哪里呢?都体现在你鲁迅的文章里吗?那么怎么不想想,在乾隆时代,GDP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二。在乾隆以前,中国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。很多的发明都是中国发明的,并不是西洋发明的。当年马可波罗到中国来一看,哗,所有的方面,怎么纸能够成钱呢?那紫檀,说在欧洲紫檀无大料,怎么没大料?都在中国呢!这许许多多,说明了一个问题,就说这些文人、这些知识分子,在那个历史时期看到中国衰弱的一面,看到鸦片战争这一百年来的衰弱,被列强欺负。但在整个的历史长河中,这只是短短的100年,不能代表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。吴冠中说“我的艺术是混血艺术”,我说“混血”的概念是什么?“混血”的概念就是杂种。所以吴冠中的这种思维,实际上是一个洋奴的思维,严重一点讲应该是卖国主义的思维。任何国家,不管历史悠久与否,不管强大与否,首先来讲应该是宣传自己的主流文化,这是一个民族自尊的问题啊。是吧?!就是个非洲落后国家,他们也得宣传自己的文化,我任什么来宣传你呀?!美国总统来中国什么时候讲中文了?是不是?这就是民族自尊。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史,我们为什么不让汉语将来在全世界像英语一样的普及啊?以后你试试!所以我就觉得吴冠中这种思维提得重点来讲,就是数典忘祖,是在刨祖坟。齐白石是世界承认的艺术大师,你吴冠中有什么资格来否认?他否定了很多人,说徐悲鸿是画盲,说中国画他要推倒。就凭你吴冠中能做到这一点?所以,为什么要严肃地谈这个问题?我觉得现在这种年龄的影响力,画又卖得这么贵,对年轻一代很有影响。所以一定要说。因为我们这些画中国画的再不说,那什么人来说?


徐:“四主人”之说,真可让那些只说你钱多的人刮目,你能全方位地对人生作这样一个思索,也凸现了你的艺术气象。


崔:因为我觉得中国的传统文化一直跟做人是通在一起的。


徐:“画如其人”真不是一句空话。


崔:过去讲的,三十而立、四十而不惑、五十而知天命、六十而耳顺、七十而随心所欲,都随着年龄。中国文人,从来都有一种,就是说在你的成长的过程中,那种民族情绪……倒不会就是为了自己。中国的艺术家也是,无论像竹林七贤,到元朝的那些画家,被异族统治的时候,一直到近代。那你说日本鬼子来的时候,齐白石他闭门不画了,梅兰芳把胡子留起来了,唱旦角的怎么能留胡子呢?再有一些人,像汪精卫这样当叛徒的也很多啊,所以这些就是属于糊涂,政治上糊涂,思想上糊涂。我们不要在思想上做别人的奴隶,自己要有思维的。有多少人在这方面走弯路啊?盲目啊,盲从啊?这种例子太多了,就不用举具体的了。所以,思维上能够主动的来主导自己的行动,这点太重要了。咱们作为艺术家来说,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,你要有自己的美学思维。至于说,你创造了点财富,没有什么好得意的。有什么好得意的呢?关键就是你对财富如何认识。那好多今天身价几百亿,明天在班房里的,为什么呀?也可能他用了些手段,创造好多财富,但是财富跟他没有关系啊。


徐:他不是“财富的主人”。


崔:今天还是什么青年才俊、企业界的精英,创造好多财富,明天就吃窝头去了。都是贪污来的,干了好多非法勾当。这种人很多,从70年代改革开放到现在,这些亿万富豪们,你看还有多少现在还在?不少人在监狱里呢。为什么呢?没有思想,贪图小利。我就认识一个,一个亿万富翁,原来买昆仑饭店对面那块地,地是他的,花了30多个亿,我跟他吃过饭,见过面。我一看这个人就不行,獐头鼠目,极其吝啬,这人呐,一看给你的感觉就知道将来很麻烦。


徐:相也是内心的一种表现,“貌如其心”与“画如其人”是一个道理,只是没有鉴赏能力的人才会以为“人不可貌相”。


崔:有些人就是得意忘形,利令智昏。这种人很多,包括艺术家。得意的时候,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,装腔作势的人,很多。


徐:你肯定是一个传统派,却又不是一味的保守,这可能又与你的经历、性格、学养和思想有关。你对传统是什么认识?


崔:传统的核心是什么?传统的核心是发展!不发展就没有生命力。而这个发展的模式就是传承,传下去承下来。中国文化就是讲传承的。没有传就没有承,没有你就没有我,没有上就没有下,没有天就没有地。这东西,整个的宇宙,是辩证的,是统一的。但是呢,传统它有精华和糟粕,一定要把精华继承下来,一定是把糟粕丢掉。


徐:中国画到今日已可戏称为“墨汁时期”,但你却一直研墨而不用墨汁,这是出于什么原因?


崔:在宣纸上用墨来画画,过往已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,所以那些必要的、必须的手段一定要继承下来。墨不研是不行的,因为中国画是讲墨韵的。现在很多人拿着墨汁画画,但墨汁很粗糙,画不出那种味道来。那为什么现在还是有很多人用墨汁画画呢?这就是文化大革命的后遗症——写大字报的习惯。过去写大字报、写大批判,现在很多人急功近利,想尽快的画作品,尽快的画银子,尽快的来改善自己,他根本没有考虑艺术。像齐白石、潘天寿、李苦禅,这些大师们,他们画画那是很讲究的。当年苦老画画不但研墨,那真是惜墨如金。画完画以后的水盂里头,可以游鱼,很清的。那墨在纸上的运用,可以说到达了一个顶峰。不像现在有人一画画,把墨汁一倒,顺笔哗哗几下子,这跟写大写报一样,还没到画前呢,就有一股臭墨味过来了。中国的墨是很清香的。历史上中国的文人,有他高雅和清雅的一面,但是有些文人太走极端,有点不适应人间烟火。


徐:这也要不得。


崔:过度的清高也不行,所以中国的艺术还应该有一种贵气,这种贵气又不是指那种贪官或者皇室的贵族气,而是有一种文人的清贵气。讲清讲贵。


徐:清而贵,可称至高境界。


崔:但是就算是过去很多文人,也没这种又清又贵的气息,只有一种清贫的贫气。贫有贫穷的意思,是修养上的一种误区。他们说艺术要为贫下中农服务,中国的艺术,不是说不可以为贫下中农服务。中国的艺术,可以为所有的人服务,关键就是说你能否去接受。阳春白雪的东西,很高深的东西,贫下中农只有在学习以后才能接受,要对他们进行普及教育。所以,要所有的东西为贫下中农服务是极左的思想。


徐:你刚才说到的“四主人”分辨清艺术只是人生的一部分,而恰恰有这样的分辨才能使艺术达到更高层次。如果像西洋人一样,什么都不讲,光讲艺术,说得好听是对艺术的献身精神,其实只是一种局限。而中国的艺术还是要讲究全方位的,所以要说“功夫在画外”。有不少人都知道你是收藏富有,但你毕竟是艺术家,而不是单纯的收藏家,你的收藏对你的艺术肯定有方方面面的滋养。


崔:因为我觉得一个中国画家,收藏、鉴赏是必修课。历史上艺术大家的作品,你肯定要很虔诚的去学习,那你不能老上博物馆去啊,它们要是在你家里,随时可以研究嘛。我收藏的目的就是为学习用的。至于说收藏现在增值了,很贵,那是副产品,那不是我追求的。我那时候在美国买石涛、八大,很便宜,买李可染更便宜,那时候买李可染才1000美金一张,那是80年代,在美国。很便宜,现在来说等于是白送,现在都是几千万,几百万一张。当年不是这样的,当年很便宜。但我们买它的目的,不是为赚钱,我们买它的目的是为了学习用。为什么有些画家20年如一日画不变呢?为什么越画越甜越画越俗啊?越熟练反而越俗呢?那就是郑板桥讲的,“画到熟时是生时”。怎么来求生呢?那你就要提高别的修炼,要从别的作品中吸取营养,要从历史之中去吸取营养,你的画才可以变。否则的话,老重复自己,那肯定越画越差。这种人有很多,你打开有些画家的画,20年前这么画,20年以后还这么画。甚至可能还不如以前,以前还有点激情,现在没有激情了。因为他老重复,哪有激情啊?!看一张画还可以,看多了就不能看。所以这个根本的原因,还是他在这方面的修养差。他不去研究传统,就妄自尊大,就学自己,觉得自己已经不得了啦。老重复自己,老觉得自己比别人强。他不知道历史的长河中有多少的艺术大师啊。中国文化博大精深,不是嘴上说的,也不是嘴上喊的。而艺术也是很无情的,因为你的作品会反映出你各方面的修养。


徐:具体说到李苦禅先生,他对你产生了哪些影响?


崔:苦老,我觉得对我最大的影响,首先是人品。他很坦荡,就是说在艺术上他是很真诚的。一个人只要真诚就有力量,坦荡就有力量。君子坦荡荡。因为中国文化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。你要有一股正气。因为一个人要丰满,首先内心世界要很坦荡。苦老在这方面呢,就是说你跟他在一起,你就感到有一股力量,真诚的力量。另一方面,表现在艺术上,他也很真诚。他讲的话,就是内心的话,理解他的话,就有很高的境界。你比如说收藏,他说如果有条件要买好作品。说我们没有条件,只能到博物馆去看。那你将来有了钱可以买嘛。因为研究传统是必修课,必须的。


徐:你是否更着重在看他画与读他画的这两个方面?


崔:具体的学习方法就是听他讲嘛。齐白石讲“学我者生、似我者死”,不要学皮毛,不要去看表面。对不对?你看我美术馆里有一张梅花,那张梅花不是学苦老的。这张画你看不出苦老的痕迹。当年有一个老画家就问我,“唉,你梅花画得不错,你学谁?但你画得不像苦老”。我当时18岁,我也很真诚,我说我学了很多人。他说你学谁呀?我说柯九思、王冕、王谦、陈献章、赵之谦、吴昌硕、齐白石、李苦禅,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人,那老人就看了我一眼,他说你小伙子18岁,学那么多人,可是一看画,确实是有传承的。画了一大堆,当时好多画,现在就留下了苦老题字的这一张,这是有画,有老师题字,在这搁着。否则的话,人家说“是你画的吗?”他们就可能觉得不是你画的。因为那时我才十几岁。


徐:你以前主要以花鸟为主,近年来则山水画得更多,而且一出手就颇见老到,不是寻常花鸟画家偶尔来画点山水的那种模样。


崔:中国绘画是有关联的,山水、人物、花鸟是通的。如果有能力,你也可以去画画山水,因为很多技法,山水最丰富。花鸟创新最难,人物需要一个造型和变形,而且中国书法也很难,所以这些东西都需要多方面去学习。我为什么喜欢山水呢?因为山水有很丰富的技法。近百年很多大家都是山水大家,像傅抱石、李可染、潘天寿、张大千,他们有很多的优势,包括宋、元、明、清,很多大家都是山水画家。元四家、明四家、金陵八家,都是山水,那我们为什么不继承呢?我不但要收藏,我还要继承,所以过去我也临了好多,像石溪、石涛、八大、渐江,我都临过,包括梅清。我也有很多他们的收藏,因为这是个长期的修炼,是必修课。所以我收藏是为了学习用,不是说只当一个收藏家。


徐:由此看来,你画山水也是厚积薄发。


崔:我收藏的历史已经有30多年了。


徐:从那时开始你就画山水了吗?


崔:对,因为有收藏嘛。我收藏的绝大部分是山水,因为历史上的很多大家不少是山水画家。既然如此,你收藏那么多你为什么不学呢?有这么多好的东西在你旁边,每天都可以看。那天我拿着一本梅清册页来看,画得真好。石涛早年学梅清,后来跟梅清齐名,后来又超过梅清。但梅清我一看,真好,看了以后真是一种享受。所以,看古人的东西,要看进去,要打进去,你不打进去,你就谈不到出来。出来也是胡扯淡,野狐禅,所以现在社会上鬼画符的画家很多。但是你学传统是手段,不是目的,不是进里头不出来了。


徐:想来你对于笔墨的强调肯定是拥护的。那你个人对笔墨有一种怎样的看法或者感悟呢?


崔:这个笔墨,就跟文学的语言一样。为什么背唐诗宋词啊?语言丰富、精炼,表达能力强,那这些优势为什么不掌握呢?你认识字,你认识一千个字跟认识一万个字一样吗?你认识一千个词跟认识一万个词一样吗?你能否表达得准确,那得看你掌握的语言表达能力有多少。绘画也是啊。你能够画得得心应手,那得看你手段有多少?因为我们积累了很丰富的经验,你为什么不继承呢?你看吴冠中写的字,一看就没练过,对不对?!他根本不懂,如果他懂了,他说笔墨等于零,可以。如果你中国字还没学上10个,就说中国语言我不学了,因为这种语文太贫乏,能这么说话吗?你起码来讲你得先研究,这才有说话的份,如果你根本不懂,那就不能瞎扯淡。
陈丹青的《退步集》,有几篇文章写得不错。就是说,你画家应该是个文化人,要多读书。尤其是中国人,中国的文人。尤其是中国的哲学,不只是文学哲学方面,很多方面,应该必须修炼。如果你这方面修炼差,你的画,画不出大名堂的。所以吴冠中说那些话,不但幼稚而且可笑,真是愧对他的年龄。有一次我跟别人讲,陈丹青有一句话挺到位,说吴冠中充其量是个文艺青年。虽然八十多了,思维是文艺青年,为什么呢?他两不沾,到了法国学点皮毛,回到中国也是画的画正好迎合一种无知的人来欣赏。
徐:你当时能跟郑诵先有很深的交往,真是令人羡慕。而你的题跋,或者画里的用笔,也多少能看得出他对你的影响。但我倒也没见你将“书法用笔”之类的话挂在口上。


崔:因为我觉得一个中国画家呢,书法也是必修课。你说我画中国画的,画写意画的,不练练字,那你画什么写意画啊?但我对我的书法呢,老是不太满意。是有不少人说我的书法不错,但我自己不太满意。因为我收藏了很多书法,元鲜于伯机,王铎、傅山、董其昌、倪元璐,甚至吴昌硕、齐白石,都有。我看了这些历代大师的书法,我觉得自己书法不到位。所以我很少送人字,现在还在每天写字,因为这个必修课。


徐:其实比起来你的字还真不错,至少能苍茫老辣,这在以浮薄轻巧为能事的当下书风面前,尤显可贵。看来,你不是故作谦虚,而是不满足,你还要往更高的境界走。


崔:对,我觉得我的书法还不够。中国书法与中国绘画之间的密切关系是不言而喻的。


徐:对,书与画的不可分割几乎是个常识问题了。你当初和郑诵先的交往大概是个什么情况?


崔:郑诵先这个人,那一看就是一个传统文人的大家风范。多少人要他的字,从来就是你拿纸来我给你写,你不拿纸我也给你写,拿自己的纸给人写。我有400多件郑诵先,但我送人300多件,我现在还有100件。上次郑诵先的公子上我这来,看看我收藏的书法,有点含泪啊,说这么多。


徐:当初你跟他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学书法而已了,你们等于是忘年交了。


崔:对,忘年交。诵老喜欢吃鱼,每次我们都一块去河南饭庄吃鱼。吃完鱼回去就写,一写写一下午。给我写千字文,这么大的,写一百尺,但是后来出国让人给骗走了。苦老在前面画一个六尺的兰花,尾纸当时所有的北京名家全跋了,包括画家。


徐:你天天看到他,再看着他写,这种什么影响?!


崔:以前启功先生也学过他。


徐:那不能比啊,书法,北京肯定是郑诵先。郑诵先跟你两个人玩的时候,在书法上,按照世俗的讲法,他有没有指点迷津或者传授秘诀什么的?


崔:他就是写,让你看,自个悟去。中国文化是一种悟,悟多少体现多少。你理解多少,就在你画面上、书法里体现多少。


徐:今天听到你不少的“高处立论”,或许因此可以略知你艺术面貌的一二渊源了。


崔:真切感悟之言,可不是故作高调。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作品的。


(文字整理:茅明荣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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