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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独家|《大河美术》专访“中国最贵在世画家”崔如琢 |
崔如琢 书画家、鉴藏家、静清苑主。1944年生于北京。1981年定居美国。此前曾执教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，于1984年荣获美国纽约杜威大学荣誉艺术博士学位。1996年回国，定居北京，现任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，故宫学院中国画研究院院长。2016年被授予“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荣誉教授”称号，同年，获得“俄罗斯艺术科学院荣誉院士”称号。
《大河美术》：油画、国画与当代艺术是目前在中国艺坛共生的三种形态。您对它们各有什么样的认知？ 崔如琢：上世纪50年代，苏联油画传播到中国并极大地影响了中国的油画创作。但是从宏观来看，油画发源于西欧，尤其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发展迅速。虽然俄罗斯也诞生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油画家，如列宾、苏里柯夫、谢洛夫、列维坦等，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们的油画实属二流的事实。就这个问题，去年我在俄罗斯举办个展的时候，特意和列宾美术学院院长有过交流，他也承认我的这种说法。师傅才二流，自己的状况又如何呢？如何给中国的油画定位？这个问题，目前还无人做解答。 中国的油画，在西方人的眼里，特别是在懂油画的人眼里，是“匠画”。中国的油画家不是在画油画，而是在画照片。从众多照片中组合出一幅油画作品，其实相当于二次创作。西方则不然，他们都是靠素描。画完素描以后，才进行油画创作。列宾的代表画作《伏尔加河上的纤夫》，是画了无数张素描后才成稿的。现在许多买画的人其实都是外行。因为艺术修养不够，单纯地认为画得“像”就是好画，实际上，这是对油画的一个误区。
当代艺术—— 《大河美术》：对中国的当代艺术，您也是持否定态度的。 崔如琢：我们再讲中国的当代艺术。和油画一样，当代艺术在中国绝对是没有根的，中国根本不存在产生当代艺术的土壤。所谓当代艺术，就是把西方的那种观念与艺术形式，完全抄袭照搬，学的都是皮毛。有些当代艺术就是垃圾，而所谓的行为艺术，更是毫无艺术营养。上世纪80年代，我刚到美国的时候，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一个是由台湾艺术家谢德庆与女艺术家Linda Montano在美国共同完成当代艺术作品《绳子》的新闻报道。这个作品就是用一根长约2米的绳子，绳子的两端分别绑在两个艺术家的腰间，他们就这样一起生活了一年的时间。两人的吃、喝、拉、撒、睡都必须共同行动，但却不相互碰触。他们把它当做艺术，而我却认为是神经病，是完全没有文化的标新立异。 现在许多的行为艺术充斥着色情、血腥与暴力，甚至有些就是犯罪行为。艺术应该是永恒传达真善美的。这也是人跟动物的区别之一。如果我们承认自己是人，那么谁又会不喜欢美的东西呢？当我发声表明自己的观点时，当代艺术作品在市场上已经很贵了，甚至上千万、过亿的都有。但我明确表示，当代艺术的价格是一定会下跌的。大家可能认为我是老古董，是个传统的卫道士，也不断有人提醒我如此不留情面地评价当代艺术，势必会得罪一大批人。但是我有自己的坚持，只能得罪了。如果再不给我们的后辈讲真话，那么我们就是在犯罪，我坚信未来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。
中国画—— 《大河美术》：中国画怎么样？这可是您的老本行。 崔如琢：从新中国成立后，我们的美术学院就走错了路。当时很多人看不出来。中央美院倡导中国画一定要画素描，并强调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。在学院，不管是学油画，还是学国画，都必须学习素描。徐悲鸿提出“用西画来改造中国画”的观点，现在看来也是错误的。我把徐称作“转基因”大师，他对传统中国画进行了尖锐的质疑和批判，并提出彩墨画的概念，但他的观点是陈旧的。我认为，中国画本不应该画素描，因为素描是画油画的基本功。
潘天寿在国立杭州艺术院做院长时，提出了至今仍被人称道的“两峰论”：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分别是世界的两个高峰，应该让中国艺术与西方艺术拉开距离，当然并不是完全拒绝西方。西洋绘画、传统油画，它的底蕴是科学，它是具像的、写实的，真实地表现这个世界是西方油画的最高标准。而中国画的内核是哲学思维，是意象思维，所以中国画又叫写意画。哲学思维和科学有本质上的不同：一个具像的，一个意象的；一个写实的，一个写意的；一个是讲技巧的，一个是讲修养的；一个功夫在画内，一个功夫在画外，这就是东西方绘画、油画与国画的根本区别。 我本身是画中国画的，我认为西方绘画这种科学思维，是有局限性的。而哲学思维则是无限的。所以中国画有一个标准：“外师造化，中得心源。”中国绘画虽然也不能脱离现实社会，不能脱离眼前看到的自然界，但是，它并不是如油画一般需要把眼前的世界，如实地写出来。而是看完以后，通过画家自己的修养，用心来画、用意笔来画。画家的个人修养不同，画的境界就会不同。修养不断地进步，画的境界就会不断地提升，所以中国画是无限的。而油画则不然，达到印象派高峰之后，油画似乎就不知道该如何发展了。中国画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，就是不可模仿。因为它是画家个人多年修养的体现。不然，任谁都可以模仿，就像某人似的，假画比真画还多。最后，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。人家给他拿来一幅不错的假画，他肯定说这是自己的早年精品。 《葳蕤雪意江南》局部 所以新中国成立后，我认为我们的美术院校培养了众多毕业生，却没有一个公认的艺术大师。20世纪大家所公认的国画大家只有一个，那就是黄胄，而他却连小学都没毕业。我不是说黄胄完美无缺，但最起码从画画这个角度来讲，是大画家。既然是大家，就说明他有极高的艺术修养。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，这个问题不是学生个人的问题，是美院的体制问题。但遗憾的是，这种状况到现在还没有做出任何改变。当前，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中国梦和文化自信，中国梦的灵魂是中国文化。文化自信的本质是对中华民族自己文化的自信。所以说要全面复苏传统文化，美术教育就成了问题。传统就像人的遗传基因，是不能变的，但也不能拒绝营养。可是近百年来，我们的文化艺术史就是一部转基因的历史，就是所谓的“中西合璧”。我是明确反对中西合璧的，文化转基因，说白了就是“精神鸦片”。
海外生活—— 《大河美术》：上世纪80年代，您远赴美国生活了十几年。相关报道显示，您在美国最初也经历过困苦的岁月。能否跟我们讲讲后来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原因？ 崔如琢：在美国，艺术品市场、房地产业、金融产业，我通通都有介入。当然，介入并不是要成为专家，而是借力而为。我在美国赢得这场“生存战争”的条件就是中国文化。艺术是我个人特长，但我最大的特长是自身携带的中国文化底蕴。为什么好多弹钢琴的、跳舞的、唱歌的，甚至画油画的，在美国都吃了“闭门羹”，而我一个画中国画的却发展得“风生水起”，很多人到现在都没搞清楚。
1981年我远赴美国，兜里揣了800美金，三个月之后就剩只100美金左右。生存问题迫在眉睫。但是不久之后，形势就得到了扭转，其中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。我到美国之后做的第一个决定，大家可能都根本想不到，那就是拒绝说英文。语言作为工具的一种，也是可以租、可以买的。中国哲学，最重要的就是讲究虚实相生。因为我不会英文，所以我跟美国人无法直接沟通。我对他来讲就是神秘的，神秘就是虚。而“实”就是我是画家，我是拿笔画的。如果我用蹩脚的英文去给人家讲课，那么就没人看你的画了。他们会说“这个人英文这么差，画的画也肯定好不到哪儿”，这是人们的惯性思维。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，我找一个我在美国招收的学生当翻译。用“实”的东西来掩盖自己虚的部分，那么我永远都是神秘的东方艺术家。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，虚虚实实，虚实相生，这就是中国文化。
何为炒作—— 《大河美术》：您称得上为“奇人”有“奇才”，身上同时也充满了矛盾。在翻阅您的相关资料时，“最贵在世艺术家”成了形容您的高频词汇。这当然也是对您艺术创作的一种肯定，但是您是否担心长时间这种带有“标签”意味的宣传会抹杀您其他方面的艺术成就？ 崔如琢：现在习总书记提出要坚定文化自信，艺术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现在我作品的市场价格，已经不是我个人问题，而是关乎整个民族尊严的。艺术要走向世界，中国画在市场方面一定要超越西方。我们要宏观地、历史地看待这个市场。几千年来，除了这两百年，我们落后于西方之外，其余时间我们从来都是超越西方的。中国的英文为什么叫China？叫瓷国，我们的瓷器、茶叶、丝绸、青铜器等物品与工艺永远是超越西方的。由于历史原因，我们落后了，更要积极响应国家倡导的文化自信，那我们艺术家应该怎么做呢？就是要勇敢大胆地超越西方。你觉得我的作品价格贵，那是今年春天的事儿了。我说到了秋天更贵，明年更贵，标准就是直到超越西方为止！ 除了市场的超越，在艺术形式上我也有自己的创新。指墨书法、指墨山水、积墨花鸟是我真正创造的艺术新形式。此外，历史上最长的手卷、最大的丈二匹、最多样的指墨百开册页，都是出自我手的。还有我是目前活着的最贵的艺术品家，这个市场是我开创的，我就是中国市场的领头雁。因为历史上没有活着的画家作品价格能够过亿的，所以一些人开始认为是我有钱，我在自行炒作。我想说的是，艺术没有不炒作的，炒作本身就是一门艺术。爱马仕那么贵凭啥呀？它不是炒作的吗，那么多人去买，真值那么多钱吗？
何为狂妄—— 《大河美术》：截至今年4月，您一共有9件画作拍价过亿，在国内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在世艺术家中都是唯一，您是否有“高处不胜寒”的感觉？外界对此也有不同的声音。对于关于自己的一些争议，您怎么看？
崔如琢：1992年到2002年，这是我封笔的十年。不封笔、不思考，不提高修养，艺术是不可能超越历史的。很多人说我太狂。我说不是我太狂，我们的先贤就是这样教育我们的：“青出于蓝而要胜于蓝、冰水为之而要寒于水。”对不对？哪个好的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超越自己啊？没有超越前人的信心与决心，那算好学生吗？那就叫没出息。 艺术上超越历史，市场上超越毕加索，慈善上成立“如琢艺术奖”，使其超越诺贝尔奖，这是我一直在努力实现的三个目标。现在看来，在艺术上，很多方面应该已经超越历史了。超越是符合历史规律的，要不然就是后退。 现在很多人说我很狂，但为什么不狂呢？超越毕加索也不是为我自己，而是通过我的超越，让全世界对中国艺术有一个全新的认识。现在我们的年轻人，就缺乏这个雄心。上次我就给自己带的几个博士生讲，你们没有抱负，不想超越历史，连老师都不想超越，那你们就别画画了，干点儿别的吧。
▲《大河美术》第55期02、03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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